延京二年的冬日格外冷。

宫中总是扒高踩低。

我磨破嘴皮才争来一筐炭，一燃起来，屋里满是呛人的白烟。

皇后娘娘看我熏出眼泪，哭笑不得让我去开窗散烟。

「娘娘，这不又冷了？」

她平静地将红薯塞进炭里，煨熟后掰成两半，分我一半。

「身上冷些，心是暖和的。」

我入宫不久，因没有银钱打点，就被分到冷宫，伺候被废的皇后。

冷宫度日艰难，连寻常宫人都不愿意踏足，官宦豪族出身的皇后娘娘却随遇而安。

窗外风雪摧折梅枝，炭火肉眼可见地变少了。

皇后娘娘的指关节处，已有生冻疮的迹象。

「娘娘，我再去要点儿炭吧。」

她向外望了望，摇头说：「今夜我们同榻而眠，熬一熬，就过去了。」

像是吓唬我一般，幽幽笑道，「冷宫外，会吃人的。」

我不信。

借着扫雪的名义，关上门，偷溜出冷宫。

身上冷些，心是暖和的。

我的情郎，在等我。

「阿醉，猜猜我是谁？」

偏僻的宫墙拐角，我迈着轻盈小碎步朝男人奔去，又从身后踮脚捂住他的双眼。

阿醉笑而不语，反手捞住我的腰肢，压在墙角：

「嘘，小娘子小声些，别被我那善妒的心上人发现了。」

我气闷，两手掐他腰间的肉：「好啊，你都有心上人了！轻浮浪荡子，把姑奶奶放开！」

阿醉浅笑，极灵巧地衔住我的唇，渡来醇厚的酒香：

「小姑奶奶，我的心上人，就在眼前。」

我羞红一张脸，怨他轻浮。

月色醉过宫墙，阿醉的脸陷在阴影中，说话时的无限柔情却让人沉醉：

「好雀儿……」

男人的掌将肩胛骨蹭得火热，又渐渐挪移。

我本就涨红的脸，更是快要烧透了，轻哼低吟，执手推拒：「我们还未成亲呢。」

「玉雀儿想和我成亲……」

阿醉的山盟海誓还未说完，就被一声冷喝打断：

「好一对狗男女，竟敢在冷宫外私通！

「如今郑贵妃娘娘代掌六宫，岂容你们秽乱后宫！」

李公公和身后一帮小太监跪倒在地，双肘撑地，头颅卑微地看向地面：

「陛下……

「陛下恕罪！」

我脑中一片空白。

阿醉，不是巡逻的侍卫吗？